ChongMingS.COM崇明网讯 圣诞将至，在全球超过6成的圣诞商品集聚地义乌，工厂里的工人们正在忙着赶制最后几单生意。记者近日走进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和生产工厂，见证了一棵圣诞树从简单的原材料到最后成型的全过程。而一件圣诞商品从出厂到国外零售终端，价差达到6倍以上。
对于不少圣诞用品批发商而言，利润的收窄让他们被迫从产品、成本、渠道等各方面做出转型。也许未来，一场新的革命将呼之欲出。
走进工厂
机器装备“鸟枪换炮”
一天做3万根圣诞树枝
清晨6点多，几缕晨光透过玻璃照进了位于义乌市郊的中圣工艺品公司工厂车间。
在冬日的些许寒意中，蔡师傅搓着手，踏进了车间。超过500平方米的偌大工厂里，此时正堆满了圣诞树枝和纸板箱、钢管、塑料筐……
“机器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现在还很安静，一会儿干起活来，机器就轰隆隆地响个不停。”蔡师傅说道。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制作圣诞树上的树枝，一天要出产近3万根。
穿上工作服，带上袖套，打开电源。蔡师傅熟练地启动圣诞树绑枝机，把铁丝插到机器的孔中，伴随着脚踩踏板，绑枝机的电机飞速运转起来，杨师傅麻利地塞入圣诞树的叶子，顺着滚轮，叶子就被绑在了铁丝上。再停下机器，拔出铁丝，剪去线头，一根圣诞树枝就做好了。
事实上，绑枝只是一棵圣诞树诞生过程中的一小个环节。记者在工厂看到，其实制成一棵圣诞树的原材料只有钢管、绿色和土黄色的塑料卷带以及铁丝等简单的物品。工厂负责人告诉记者，塑料卷带经过圣诞树自动拉条机的切割，就变成了拉花细致的长条，然后再按照一定的长度切割成段，绑枝，最后再连接到钢管上成型。“一棵2.4米高的圣诞树有1200根枝头，批发价在100元左右。”
专业绑枝月入近4000元
记者发现，工作时，蔡师傅左手戴着手套，右手的每个手指上都缠着厚厚的橡皮胶带。“天气冷，时间长了，手都开裂了。”蔡师傅比划着说。随着机器不断运转，飘出的绿色塑料卷带碎屑落了一地，也星星点点地溅到他头发上、袖口上，显得有些乱糟糟的。虽然今年只有26岁，但是大家却都喜欢叫他“师傅”，因为他已经做这行4年多了，相比于很多刚做不久的工人，他已算是“资深人士”。
“刚开始的时候也不会操作，后来学了十几天就会了，技术含量其实不算高，就是个熟练工。”蔡师傅说，现在他做一天可以拿到130元，做得多拿得就更多。“还算不错，工厂有地方住，吃饭也可以自己做，一个月挣上近4000元，前两年一个月只有2800元左右。总比待在贵州老家种地好多了。”
早晨8点，工厂里已经有20几个工人，大家在各自的岗位前忙开了，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中，就连说话，都要“咬耳朵”。蔡师傅告诉记者，临近圣诞节，工厂还要忙着赶国内商家的一些补单，不过量已经不是很大，而最忙的8、9月份，那时候外销的单子赶着出货，几乎是天天加班，全工厂一共有150多名工人同时开工，其中还有不少是老板临时雇来的临时工。“这一行忙的时候很忙，一天工作超过12小时也是家常便饭，过完圣诞节就基本上放假了。等到来年3月份再开工。”
小型圣诞树成型只需半小时
“机器也在革新。就拿圣诞树自动拉条机来说，以前没有这样的机器，都是人工拉的，像废草一样。现在有了机器，拉出来的花纹工整精致。”工厂负责人告诉记者，4台机器一起开工，一天可以拉出25000多条长5米的圣诞树叶条。
而事实上，机器的革新还远不止这些。据介绍，专业的绑枝机也从原来的每分钟一千多转“升级”到了现在的两千多转。这就意味着，效率提升了一倍。“这机器里面的一个电机就要好几百块钱。”
蔡师傅告诉记者，以现在工厂的机械和人工水平，如果速度够快，一棵小型的圣诞树从钢管、铁丝、塑料卷带到最后成型大概只需要半个小时。
中圣工艺品有限公司经理何和平告诉记者，繁忙时段，自己厂里一天可以出产1000多棵大型的圣诞树，然后根据订单走物流托运，发往全国各地。而圣诞市场上销量最大的圣诞用品正是圣诞树、圣诞帽、圣诞球等传统产品。
行业变迁
今年圣诞用品出口增长25%量增价跌利润少一半迫使工厂外迁
上百个纸板箱堆在店门口，老板娘蹲在那里，边看单子边盘货。一旁，几十个写着全国各地不同地址且已经打包完毕的大箱子正等待着物流将它们送至目的地。两个充气的巨型圣诞老人引得路人驻足围观。在义乌市福田二区，几排民宅的底层都出租给了这样售卖圣诞商品的批发商，这里正是“全球最大的圣诞用品集散地”，也是那些工厂的市场店面。随着日历翻到12月，商户们等待着最后的内销大单，为这一年画上一个句号。
这里有一条“圣诞街”
“把行业商户搬迁到一起，做成了一条圣诞专业街，这在中国是首创。我们每家店铺基本都有自己的工厂，这里作为一个厂家门市处，向世界的买家展示我们的商品。”义乌市圣诞用品行业协会秘书长蔡勤亮说道，“这也符合当年市政府提出的前店后厂模式，让生产企业有一定的议价能力。”
蔡勤亮告诉记者，虽然圣诞节一年只有一回，但事实上圣诞工艺品商家却要为此忙碌一整年。“外商每年3-4月份就来采购，最晚的5-6月份都要就下单了。然后工厂开始做，到9月份所有的货都要出来。像发往巴西、危地马拉、秘鲁等国家的商品都要两个月。一些时间早的，4月底就开始陆陆续续出货。忙完外销之后，10月份开始做内销，等到圣诞节结束，还要开发明年新产品，开拓海外新客户。过完年，又开始接订单，基本没停的。”
据蔡勤亮介绍，目前全球约60%的圣诞商品来自义乌，而国内则超过85%。其中，国外客户就包括了沃尔玛等大型超市，也有一些大型批发商。“国际经济形势不好，恐怖袭击，但对我们影响不大。出口的单子今年上半年都下了。”根据义乌海关发布的数据，今年前7个月，由于人民币贬值带来的价格优势，义乌出口圣诞用品4.5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5.5%。其中出口拉美国家2.5亿元，增长35%，占义乌市圣诞用品出口总值的55.8%。
成本压缩工厂逐步外迁
“但是，这两年国外采购的价格逐年降低也是不争的事实。”蔡勤亮说道，“一方面工人工资在上涨，工厂租金在增加，另一方面，商品卖不出价钱，那利润必然收窄。现在批发商的利润从10年前的10%跌到了5%左右，下降近一半。”
70后的成雅萍做圣诞商品已经有了足足12个年头。“当时做圣诞的人很少，我一看这个还蛮赚钱的，东
西又挺有意思的，就做了，一做就做了十几年。”成雅萍感慨道。“今年酒店、商场生意减少，订单比去年少了15%。”不过，更让她头疼的是近几年高昂的成本。面对日益压缩的利润空间，前年，她放弃了租用在义乌的工厂，转而在衢州投资建设了自己工厂。“成本实在打不下来，只能往外搬。”成雅萍告诉记者，现在福田二区的门面租金都超过了4万一年。
“实际上1998年就有商家开始做外销了，圣诞节在国内从2002年左右火起来，当时有些外销的货多余的就转成了内销，后来内销才慢慢做起来。”蔡勤亮指出，随着规模的扩大和人口红利的逐步消失，近年来工厂逐步外扩是市场的大势所趋。“基本上离市区都在30公里开外，还有的索性搬到江西等地，在当地直接雇人，削减成本。毕竟运输成本赶不上人工、租金、物料。今后甚至有可能会往国外走，带着半成品去印度等劳动力低廉的国家加工。”同质化竞争下促产品革新
从最初只有70多家商铺，到如今500多家专业圣诞商品批发商，虽然市场蛋糕越做越大，但是同质化竞争也让市场价格逐步走低。蔡勤亮表示，圣诞的产品在保持传统的基础上，每年都会有一点变化。
记者在福田二区批发市场看到，有商家今年做出了玫瑰花束造型的圣诞小熊，市场上也出现了形状各异的圣诞球等新商品。据一位批发商介绍，为了在同质化竞争中脱颖而出，每家店都会有自己的“原创产品”。“设计都是自己设计的，根据每年的销售情况，做一些变化。”
成雅萍说，她刚入行的时候，商品只有简单的小型圣诞老人、雪人等，很多商品都是后来慢慢衍生出来的。“每年需要不断有新品种补充进去。”
“变化一方面体现在原创设计上，从技术角度上说，在原来比较低端的产品上加上电灯、音乐盒等有趣味的东西，增加了可玩性。”蔡勤亮表示，原来部分产品用的是泡沫塑料的材质，今年开始都选择用布来代替。“泡沫塑料污染环境，对工人身体健康也有伤害，用布不仅没有灰尘，而且运输方便，不易损坏。”
记者昨天在沪上城隍庙小商品市场看到，今年销售的圣诞树还推出了抓绒树叶的新款，价格相当于传统圣诞树的2倍。成雅萍直言，单价较高的产品，利润更厚。产品的更新，能使批发商从低附加值产品的同质化竞争中脱颖而出，也将给批发商带来更丰厚的回报。
不过，蔡勤亮也坦言，圣诞商品最终仍然“万变不离其宗”。“圣诞节对于老外就像是我们的春节，商品很难说在本质上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虚实之间
从3角人民币到3角美金义乌甘愿放弃6倍利润空间？
在上海城隍庙小商品市场，短短200米的福民街上，卖圣诞商品的店家就超过了10家。一棵棵圣诞树放在店前，迎接着它的新主人。一位老板向记者坦言，近几年生意难做，如果需要，需要提前预定找工厂做，自己不敢进货。“今年卖掉了一千多棵，而4年前则是超过两千棵，四年时间缩水一半。”
义乌出发需“贸易”2~3次
据了解，作为义乌圣诞商品的下游经销商，同样一棵2.4米的圣诞树批发价就达到了190元，接近翻倍。而这，才只是一次转手。
蔡勤亮告诉记者，一件圣诞商品从义乌批发商处发出后，一般还需要经销2-3次，才会最终到达消费者手中，而价格也将翻上好几倍。“一个圣诞球，这边批发价3毛钱一只，卖到巴西终端，就是3角美金，卖到欧洲，就是3角欧元。”
既然利润空间差了6倍以上，为什么不直接卖到终端获取最大的利润？蔡勤亮笑道，一件商品从工厂走到终端消费者手中，其中的流通环节成本同样巨大。“卖到国外，要报关、运输、分销，还要承担积压的风险。作为批发商而言，能够把现在的市场做好，已经足够了。所以有很多批发商对于小客户都不愿意做，有的商家只做外销就获取了足够的利润，内销就不做了。”
网店？暂没有时间经营
两年前，义乌小商品城专门成立一个叫“义乌购”的电商网站，随后，义乌市政府和敦煌网推出了“义乌全球网货中心”M2B（工厂对经销商）交易平台。根据敦煌网CEO王树彤的设想，未来全球各地的采购商将可以直接下单，通过线上线下整合的仓储物流系统，使义乌商品以在线批发的方式，进入全球市场的网络直销。这样不仅可以绕过中间环节直接增加利润，而且可以获得用户信息。
然而两年过去了，圣诞用品批发商们似乎仍然更热衷于实体店交易。记者采访中发现，不少圣诞用品批发商没有自己的网店，有网站的也基本没有时间打理。“网购虽然是大势所趋，但对于批发环节而言，更多的是一个销售辅助作用，有助于开拓更多的销售渠道。”蔡勤亮表示，网购冲击更大的仍然在零售层面，而批发环节相对影响较小。
“很多客人还是要面对面交流。网络是平面化的，没有办法具体感受。如果批发环节走到网上，要来回不断看样品，寄样品，最后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面对面。现场看一看，可能还有新的发现，不用一个小时就做成了单子。”蔡勤亮说道，“生产厂家不参加电子商务，不是不想赚，而是因为需要投入更多成本，还可能得不偿失。”
亨达圣诞工艺品有限公司总经理邱洪西告诉记者，自己有一个网店，但一直没有时间去打理。“更多网商还是愿意到这里来，品种多，可挑选余地大。外贸公司的人会讲中文，沟通起来也没什么障碍。对于很多年逾五十的老板而言，还是尽量少折腾，真正要转型到网上，还要投入更大的精力，在目前销售没有遇到明显滑坡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冒着风险去尝试。”
集中展销或是新方向
“事实上，每一家工厂的生产都有局限性。”义乌市圣诞用品行业协会会长赵?璧坦言，每家工厂生产的产品都是不尽相同，品类不会超过几百种。而真正圣诞商品的品种可以达到上千种，一家工厂根本无法覆盖所有类目。“因此，批发商店里的商品一部分是自己厂里生产的，还有一部分就是从别人家的厂里进的货。外国经销商来采购，也都不会在一家店拿货，而是分多家店才能买齐所有需要的商品。如此一来，即便对接了互联网，面对客户的需求也往往难以满足，很多货品还要自己去进货。”
赵?璧指出，虽然现在有些网站能够对接到外国的二级甚至三级经销商，使义乌批发商们获得更高的利润，但是一般情况下，下游经销商的进货量不大，难以满足大量批发的要求，而且每年1－2月份，圣保罗、法兰克福等地都会有大规模的商品展销会，下游批发商都喜欢在这时候就定下了采购意向，而不会选择大老远跑到中国来拿货。
“未来希望能有一个集中的地方，展示各家工厂生产的所有圣诞产品，不论是线上还是线下。”成雅萍这样说道。在她看来，在福田二区的批发商们之间，有很多商品是互相进货的，而且没有一家店可以覆盖全品类。“每年都要开发新品种，因为到第二年就满大街都是这个了。”对于低附加值，易复制的圣诞商品而言，资源整合，避免同质化竞争或许才能打破现有的瓶颈。
“生产力、所有的配套产业链都在这边，这不是凭空做出来的。从小作坊慢慢成长为大工厂，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赵?璧表示，就像当初义乌小商品从一个个小摊走向规模化的市场一样，下一个5-10年，还有很多新模式值得尝试。
小商品市场的转型并非一朝一夕，如何利用好互联网这个平台，走出鸡毛换糖的2.0版本，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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