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ongMingS.COM崇明网讯 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聪明过头的，一种是笨过头的。我在外面没有谈过男朋友，但在精神病院里谈了三个男朋友；关在这里，没有自由，就像一个鸟关在笼子里。太寂寞了，实在是寂寞。
这些，不是文艺作品中的对白，是一群精神障碍患者的独白。昨天是西方传统情人节，一群“红墙”内的特殊病人和医护人员聚在一起，以纪录片《人间世》线下分享会的形式，探讨压抑在马赛克之下的人间情感。
回不去的周智玲
《人间世》每一集聚焦一个发生在医院中的人间故事。不过，最新的一集《笼中鸟》不同于之前那些对生死命题的追问，而是打着马赛克走进一个长期以来被“神秘化”甚至“污名化”的群体——精神障碍患者。
在位于颛桥的上海精神卫生中心闵行分院，住着约1300名患有各种精神障碍的病人。一排红色略显陈旧的围墙守护着他们，远离外部那些或好奇或偏见的目光。
患者中，有一个小女孩将病友的故事一一画下来，整理成册。“笼中鸟”是患者们不约而同对自己的身份定义。
他们中的一些人，半生在此，最长的已经住了49年。许秋靓是C2病房护士长，从来这里工作开始就一直和病人周智玲作伴，两人关系就像闺密。周智玲最常和她说的一句话是：“我不想回去了，回不去了，以后你为我养老送终行不行？”许秋靓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回不去的周智玲”不是个案。有的家属刚开始每周探望，后来变成一月一次，渐渐地减少到一个季度、一年，最终多年杳无音讯。
病人老马的双亲过世，只有妹妹一个亲人。“她有自己的家庭，我不能去打扰她。”老马讲，以前病情稳定后曾回过一次家，结果妹妹和妹夫就吵架了，吵得很厉害。
一朝入红墙，回归何其难。有个大二女生病情稳定后想回学校继续读书，校方却想把她劝退。后来经过多方努力，女孩终于重回学校，但校方因此承担了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我是一只笼中鸟，向往蓝天却不能展翅高飞。”一位病人喜欢唱歌，最常唱的就是这一句。走进这里的病房你会发现氛围和一般医院不一样，这里更像一个家，是迷失“小鸟”最后的港湾，而医护人员就是他们最长情的家人。
就这样一直跳下去
原以为，这些病人是没有勇气面对镜头、面对世界的。让人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说：“我们愿意拍，谢谢你们的关注。”
有多少压抑的感情，就有多少汹涌的倾诉。正如一个医生所说的，“是一个人，就应该得到全面发展。”能直面社会袒露心声，对于这些病人而言是何其奢侈。
病人老徐说：“我最喜欢母亲。”小孟说：“这里有两种人，一种是聪明过头的，一种是笨过头的。”小颜说：“我的梦想就是活着，活着本来就意义很大呀！”还有个病人回忆恋爱，“我们俩的感情比婚姻还要高级。”
30多年前入院的周智玲，年轻时没有恋人。她说：“在精神病院里我谈了三个男朋友，我把每一段感情都记在笔记本里，男朋友还送了我一块手帕。”
在病人老王看来：“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自由！”很会跳舞的老陈说：“以后要一直跳给这里的病人医生护士看，青春年华都在这里度过，就这样吧。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至少我的舞蹈能被记录下来。”
寻找一个出口
“不是展示伤痛，是要寻找一个出口。”精卫中心负责人说，希望通过这些故事的讲述，帮助病人去除身上的标签，重启旅程。
精神上的困境是全人类普遍的困境，如果用心看一看他们与疾病斗争面临的种种问题，你会看到一个个自己，一个个身边人。
“最初去拍摄前，我们还在讨论要不要买保险。”编导沈茵说，过去对精神障碍病人的了解，大多来源于影视作品，“文疯子”、“武疯子”。但经过208天的蹲守拍摄，他们和大多数病人成了老朋友。
每一个马赛克背后，都有一张生动的脸，一个蓬勃的生命。就像周智玲写给朋友生日贺信中的那句话：“只要活着，就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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